第十五章、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皇贵妃惊慌失措的跪落在地。暗地叫苦，一时失语而酿成大祸。

    “哀家知道你对四阿哥的心意，但亦不能因舔犊之情而有失理智公正。”太皇太后语重心长的讲道。

    “臣妾知错。”佟佳皇贵妃也同样痛恨自己这般冲动，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四阿哥为自己所出，看着四阿哥毫无声息的模样，如刀搅般疼痛，内心涌现着汹涌的疼惜之情，丧失着所有的理智。

    德妃将一切看在眼里，深深刻在心中，夺子之恨，此生势不两立。

    岚音从佟佳皇贵妃的眼中看到了身为额娘的真情，望向如今已安谧沉睡的八阿哥，岚音脸上挂着慈爱，不懂世事的八阿哥浑然不知这痘房中发生过剑拔弩张的一幕。

    而四阿哥的气息逐渐微弱，好久不见胸脯前的起伏，真是命悬一线，可怜至极。放下所有的恩怨，岚音亦不想出现惨事，看着朱大夫无能无力的失落表情，岚音内心也充满着悲伤，四阿哥何等无辜，为何要卷入后宫纷争之中呢？

    太皇太后哀声叹气，历经三朝，经历过太多因出痘而亡的生离死别，每一次都如此刻骨铭心，在死亡面前，哪里会顾及你是九五至尊的皇上还是出身山野的平民，万千繁华，弹指瞬间，百年之后，不过都是一捧黄土，何必计较太多，世人却皆看不穿啊。

    痘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皆一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神情。

    四阿哥的脸色愈加苍白，平日里坚强执着的佟佳皇贵妃终于忍不住悲伤而流下热泪。

    德妃也望向四阿哥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不知为何，却少了婴孩时在摇篮中的亲切之感。德妃不但实在哭不出来，脑中瞬间竟生出可怕的念想儿，如若四阿哥因此而早殇，佟佳皇贵妃该是何等的绝望痛苦。

    而自己贵为妃位，六阿哥也日渐懂事，德妃轻轻抚着小腹，这次如若再诞下一位阿哥，后宫中地位更加坚固，又何须再依靠已经认她人为母的四阿哥？德妃的眼底尽现杀意，却又不得不虚伪的扬起手中的绢帕，掩面擦泪故作哀色。

    岚音陷入自责，四阿哥是因自己一时斗气而被提出试药，谁成想会这般凶险夺命，那年轻而朝气的生命如若因此而陨落，自己将痛苦一世。望着八阿哥沉睡中带着婆婆娇儿的笑意，和面色青白、毫无气息的四阿哥，岚音的心被深深的自责触动。

    真的没有办法吗？岚音忽然想起朱大夫讲起的话语，灵机一动，急忙问道，“朱大夫，八阿哥年幼，却能熬过险关，是生来带有克制天花之毒之物？”

    朱大夫微微点头，“的确如此。”

    岚音面带殷切喜气的讲道，“如若如此，八阿哥也亦是良药啊。”

    痘房内所有人都惊讶着盯着岚音。

    岚音面色平稳的讲道，“既然八阿哥如今无恙，是不是可以以八阿哥身上的天花之毒再行种到四阿哥体内，再以八阿哥的鲜血喂药引，而攻之？”

    “不可，四阿哥危在旦夕，再行试药，岂不直接送命？”佟佳皇贵妃阻拦。

    太皇太后意蕴深沉的望向朱大夫和林太医，“众卿家认为如何？”

    朱大夫拱手道，“启禀太皇太后，良贵人所言在古籍中曾有记载，称之为双痘，但草民未曾试过。”

    林太医欣赏的扫过岚音，缓缓道，“回太皇太后，四阿哥如今命悬一线，凶险之极，如若以千年人参吊其气脉，再行种之，也是有一线生机啊。”

    “皇祖母。”佟佳皇贵妃跪落在地含泪阻拦的深情唤道。

    太皇太后双眼轻轻眨动，眼角的沟壑微微上扬，扫过殷切真挚的岚音，追问道，“你可舍得八阿哥放血？”

    岚音坚定而语，“如若能救得四阿哥，臣妾愿意为之。”岚音感激的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近的太皇太后，世人皆以血气为重，更何况是婴孩？但若是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必当全力以赴。

    “好。”太皇太后拄着龙杖巍巍站立，奋力而语，“哀家命你二人为四阿哥重新种痘，屋外的太医们随之帮衬，记住，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能轻易放弃。无论成功与否，都与爱卿们无关，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草民（微臣）领旨。定不会辜负太皇太后厚望。”朱大夫和林太医大义凛然的叩首行礼。

    太皇太后又转向佟佳皇贵妃和德妃，“如若四阿哥命薄有恙，你们不要一味怨恨良贵人，要怪，就怪哀家，此事是哀家做主，哀家自会在列位祖宗的牌位前请罪磕头。”

    “臣妾不敢。”佟佳皇贵妃和德妃惊慌失措的低语道。

    岚音被这份信任所感动，不知所云，身后的曹嬷嬷却流露着不屑之情。

    “去请萨满嬷嬷为四阿哥祈福。哀家便在这里守着，与四阿哥共度难关。”太皇太后坚定而语，头上的蝴蝶蝠兽金簪发出耀眼的光芒。

    迎着明亮的烛光，痘房内再一次井井有序的忙碌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