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国、无城墙之国（四）

人成了夫妇，呵呵……咳咳，其实之后我才知道，这件婚事似乎是从我获得所谓的‘好评’时起就已经定好的了……让人哭笑不得对吧？”

    所以怪不得那个少女会哭哭啼啼地让劳拉不要死么？

    心里突然之间有种一揪的感觉，听着劳拉的描述，沫漓的眼前几乎可以浮现出那个傻傻天然呆少女的模样，笑得很天真。

    原本一直不说话汉密斯突然之间就问起劳拉——你们幸福么？而劳拉则是轻轻耸了耸肩，嘴角有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十分简短地回答道：“还可以吧。”沉默半响之后，劳拉又继续像是补充般地接上了一句，“说不定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呢。”沫漓看着劳拉那双温柔得似乎要融化掉了的灰色眼睛，心里顿时就哑然失笑了——这个男人不是选择了“生”，而是选择了“爱情”啊……也许他也想不到自己这么一个四处流浪的浪子会突然爱上这么天然的她吧？

    可是，现在劳拉在，那他的妻子呢？

    于是最终沫漓还是知道——这一切，全部都是一个悲剧。

    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劳拉的妻子被人给杀死了……为什么呢？只是因为生不了孩子而已。

    “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其他的人都有好几个儿女了，而我们却还没有生出一儿半女，族里的人认定了她没有生育能力……于是，不能生产孩子的女人是没有价值的，所以给这种人食物和烟草也是浪费的——这里的人就是这么想的……奇诺，别那么凶地瞪我呀。”劳拉苦笑地看着奇诺因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而露出的犹如遇到阶级敌人般的敌视表情，他微微有点无奈，眼神也越发黯淡下来。

    “很快，族长的命令下来了，要她死……她也顺从了，被杀了，埋掉了。埋的地方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是劳拉一边平淡的抽着烟斗一边说着的话，声音压得低低的。

    在说着这些平淡的话的时候，沫漓一直都在看劳拉的表情，隐约能看得出来，他露出的是好像是在说“笨蛋丫头你干嘛要顺从啊”一样的表情，明明是揪心想要哭却又要逞强死要面子而故作平淡的模样……

    意外的很痴情……么？

    “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奇诺好像看出了劳拉在隐瞒什么，她抬眸淡淡地单刀直入问道。

    劳拉不说话了，他的烟斗直接就掉在了地上——就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一样——但是他很快就捡起来了，可是他却依旧还是不说话，抿着嘴唇抚摸着烟斗很久，然后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劳拉淡淡地说道：“她最后和我说的话……和我与你第一次见面说的是一模一样的哟。”说着，劳拉的眼角慢慢地舒缓开来，仿佛是解脱了什么一样，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充满迷雾，那种要流出眼泪般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只是眼泪却完全就出不来……

    死一般的沉寂。

    奇诺和劳拉第一次见面说了什么？

    ——“旅行者，所有人都以为你是男人，但其实你不是，对吧。”

    顿时之间，一种恍然大悟般的感觉马上涌上了心头！沫漓立刻看向故作平静模样的劳拉，有点不敢置信——之前一直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太过于秀气了，只是没有去在意，毕竟劳拉男子气很足不是么？想不到……劳拉竟然真的是……“女人”？由此一来，沫漓终于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从一开始，悲剧就是注定存在的。

    感觉到了沫漓和奇诺那诧异的视线全都投在了自己身上，劳拉的眼泪终于决堤了，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所以说啊——那个丫头真是一个笨蛋啊。”

    哽咽的语气，更让人觉得揪心不已。

    “一直以为我隐藏得很好，想不到这个丫头竟然早就发现了啊……我也早该知道的，在我一开始昏迷照顾我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对吧？可是她却还是依旧这么做了，一开始就直接走上了不可能有好结局的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傻丫头啊……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女人，明明只要说出来就可以了，为什么就是不说呢？陪着我演了这么一场可笑而又可悲的戏，到最后死的时候，还挂着那么傻傻的笑容……”

    开心的笑，害羞的笑，撒娇的笑，俏皮的笑，恼怒的笑，可爱的笑……真是笨死了的笑……怎么全部都是你的笑？你都不会哭么？

    所以我替你哭啊……

    眼泪滴在了地上，落在了小草上，晶莹剔透。

    “虚龙假凤……怎么可能生的出孩子呢？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我的错，该死的人其实是我啊……她明明是那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呢？”

    悄悄地闭上了眼睛，那张天真傻傻的笑容仿佛还能在眼前浮现着，触手可及的样子，好像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一天，那一个黄昏。

    ——“劳拉，我真的不后悔，好开心能和你相遇，好幸福能和你结婚~”

    ——可是我后悔了啊……真的后悔了……

    ——为什么我们的相遇不是在一个更好的时间，在一个更好的地点，遇上一个更好的事情……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