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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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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郗清卷了两颗珠子,白檀也没心情再返回殿内去校对什么文稿了,便要提早出宫回去。

    内侍要像往常一样送她,跟到宫门口一看到凌都王在就吓跑了。

    此时已经过了宵禁时间,白檀还担心没有内侍出不了城门,没想到司马瑨直接就带着她出去了,自然又是同乘一马。

    不过这深夜时分,路上早已没人,她也无所谓了。

    初秋的夜风已经微凉,白檀不自觉地往背后靠了靠,司马瑨身上的血腥似乎都还未散去,随着夜风缭绕在鼻间,她又觉得不妥,挺直了腰杆。

    司马瑨似有所觉,一手提着缰绳,一手环紧了她。

    “恩师这段时日都在宫中做了什么?”

    “校对,校对,校对。”

    “仅此而已?”

    “不然还能有什么?”

    司马瑨似乎对这答案很满意,低笑了一声。

    白檀如何不知他那点心思:“殿下这问题多此一举。”

    “何以见得?”

    “为师若问你这段时日在战场上都干了什么呢?”

    “杀人,杀人,杀人。”

    “那不就结了,你在战场就能是杀人,我在宫中也只能是校对啊。”

    司马瑨点头:“恩师言之有理,本王拜服。”

    白檀哼了一声。

    回到东山,祁峰他们领着军队回营安置尚且未回,只有无垢还没睡,但伸头一见司马瑨回来了就没再露脸了。

    白檀去煮了些宵夜来吃,回到书房发现司马瑨一手支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原来又在睁着眼睛睡觉呢。

    她推推他,想叫他回房去睡,却忘了此时不能打扰他,果然下一刻便被他精准地掰住了手腕。

    白檀疼得当场就叫出了声,司马瑨这才放开她。

    “恩师怎么这般怕疼?”

    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啊。白檀对他怒目而视:“我怕疼也是错吗?”一边说一遍揉了揉手腕,都已经青了。

    司马瑨忽然道:“本王以往最爱折磨的恰恰是恩师这种,越是怕疼,越是叫本王愉悦。”

    白檀蹙眉:“你还没忘了那嗜好呢!”

    司马瑨笑了笑,起身出门,忽然扶了一下右肩的肩窝,大概是伤口疼了。

    白檀注意到了:“殿下的伤真没事?”

    “死不了的,放心。”他说的轻描淡写。

    白檀没好气地低头就碗吃了一大口,自己都不在乎,她操什么心。

    此番作战凌都王没有虐杀,上至满朝文武,下至平民百姓都对他刮目相看。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回都第二天司马瑨就将段鉴折磨了个半死,悬在军营里感受了三日的秋霜。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段鉴先前跟着历阳王,如今军权没夺到,又打了败仗,凌都王不报复才怪。

    王敷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司马烨,他都好久不露面了,显然也做了缩头乌龟。

    祁峰跟顾呈真是扬眉吐气,可算整治这个墙头草了,一左一右拿着鞭子在那儿抽。

    段鉴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才被放下来,浑身上下一处好皮肤也没了。

    司马瑨走过去,用鞭子撑着他脑袋左右看了看:“战场上不好算账,回来算清楚,本王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下次你再试试。”

    段鉴气若游丝,好半天才挤出句“不敢”。

    司马瑨扔下鞭子出营回东山。

    今日别院的西厢房里没有动静,大约是休课。

    司马瑨刚走进厅内,就见白檀在一个人吃饭。

    他也不客气,净了手,坐去她身旁端了茶盏便灌了一口,顺带扫了一眼她的手腕,淤青已经散了。

    白檀瞥见他衣摆上点点血渍,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段鉴明面上领军作战无功,但也无大过,殿下竟又用私刑。”

    她被郗清卷了两颗珠子虽然很亏,可转念一想至少陛下那边还有块封地在朝她招手啊,现在倒好,他又有故态复发的迹象了。

    司马瑨侧脸润润如白玉,眼神却沉不见底:“背叛者就该是这个下场,本王下手算轻的了,至少没要他的命。”

    白檀也是理解他心结难解,无可奈何,饭吃不下去了,也不想离他太近,当下背过身去,却不小心肩膀撞到他肩窝,只听到一声闷哼,连忙转头,他右肩的肩窝已经渗出血迹来。

    “你……”她吓了一跳,连忙叫无垢取伤药来,一面剥开他衣服。

    司马瑨的身上又添了新伤,右肩肩窝那伤不是唯一的伤,是最重的罢了。

    难怪郗清当时说起他伤势时欲言又止,原来的确不大好。

    白檀眉头皱得死死的,她用手按住伤处止血,手心都被染湿了,口中不住地埋怨郗清:“他怎么也不包扎严实一点。”

    司马瑨右侧衣裳已全部褪去,露着大片白腻的肌肤,却悬着道道血痕,看着狰狞。他脸色已白,却神色如常:“这是箭伤,入口深,何况伤在这位置,再说不是恩师给弄出血的?”

    白檀被他的话给噎住,低声道:“嗯……这次的确是为师的错。”

    司马瑨拨了拨衣裳:“恩师照顾好本王就是了。”

    她哪有那个时间,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入宫的。

    无垢取了药来,瞄到那伤口就要朝外跑,白檀叫住她:“去叫郗清来,反正他欠我两颗珠子。”

    司马瑨掀了一下眼皮:“既然恩师有意推诿,那就算了。”

    白檀抿着唇不理会这激将,倒了伤药给他止了血,只是包扎的一般,一手的血看得也是心惊胆颤。

    瞄瞄司马瑨的脸,心里竟有几分感慨,他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郗清很快就厚颜无耻地登了门,丝毫不提那两颗珠子的事。

    内侍知道白檀今日没课,提早来接她入宫,白檀临行前特地去司马瑨房中叮嘱了他一句:“不把伤治好,你就还我十颗珠子!”

    郗清看着她背影消失不见,扭头对司马瑨道:“她关心殿下已经胜过爱财了啊。”

    司马瑨脸上的笑一闪而逝。

    郗清也不戳穿他,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他:“殿下此次好像撩拨了一下义城侯,您要了他五万兵马,又在手里训练了一番,他为人谨慎,一定会彻查的。”

    司马瑨坐在榻上,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本王特地在他营中收买了人手,就怕他不查,本来就是要引他出洞。”

    郗清手下不停地包扎着:“殿下树立他这个敌人不太好,他可是连王谢大族都无法动的大军阀啊。”

    “那又如何。”司马瑨冷笑:“他已经逍遥了这么多年了。”

    白檀入了宫后自觉理亏,始终牵挂着司马瑨的伤势。后来与周止讨论文稿时,受了书稿里的内容提醒,忽然想起以前在书里读到过,吐谷浑每年都向大晋进贡一种良药,叫做平罗散,对止血有奇效。

    午后一般都是午歇的时间,白檀料定白唤梅有空,便叫内侍领了自己去见她。

    内侍却没有立即动弹:“女郎有所不知,上午贵妃刚落了水呢,这会儿可能还在休息呢。”

    白檀惊了一下:“怎么回事?”

    内侍摇头:“只知道是游湖落水的,陛下下令彻查,还未有结果呢,此时内宫也不方便出入。”

    白檀闻言只好放弃,心里却很担忧。

    白唤梅此时刚刚苏醒。

    自从司马玹推了世家送女入宫一事,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境有了些变化,正苦于无人可说,便得知了白檀每晚入宫的事。

    连日来她一直很想见白檀一面,可白檀晚上才来,又忙碌的很,总找不到时间。

    眼下刚入秋,气候舒适宜人,她心里却揣着心事无法排遣,侍女便提议她去御花园里的小湖上泛舟散心。

    她依言在湖面上飘荡了一个上午,心中似乎真的好受了一些,刚吩咐侍女靠岸,那小舟蓦地一晃,她便跌入了水中……

    司马玹还坐在她床侧,一脸关切:“爱妃醒了?”

    白唤梅一时分不清早晚,有些恍惚。

    司马玹抚了抚她的鬓发:“朕已下令彻查,爱妃放心,今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白唤梅多少有数,陛下忽然拒绝了其他世家女入宫,自然会惹来不满,她是众矢之的。她握住那只手轻轻叹了口气:“谢陛下。”

    世家权势之重,她很清楚,可是司马玹这么说,她竟真有了几分心安之感。

    这么多年在宫中,总觉得迟早会有皇恩淡薄的一日,没想到竟越来越厚重。

    也许她真的可以将他当做良人吧。

    白檀晚上空手而回,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白栋蹲在那儿唉声叹气。

    “你怎么来了?”

    白栋看到她竟没扑上来:“阿姊,父亲居然叫我去凌都王的军营里,你说我是跳河还是爬树呢?”

    白檀还没骂他,司马瑨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幽幽道:“怕什么,本王定会宽待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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