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窦宁端着一碗凉乳果子羹喝着，边喝边说道：“我刚才听长青说外头有客来，就让他去打听了。阿瑄，你说这一大早的，到底是谁来了呀？大伯和我爹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呢。”

    窦和端着一碗蜜桃羹尝了一口放下，一边唤了小丫头给他再加点蜜进去，一边说：“一大早过来的肯定是有急事呀。”

    窦瑄拦住了要给窦和碗里加蜜的小丫头，白了他一眼：“已经够甜了，再加蜜你是不想要牙齿啦？你看看阿宁不是喝得好好儿的。”又叮嘱屋中伺候膳食的小丫头们，七少爷的饮食里不可放得过甜。自是引得窦宁又嘲笑了一番窦和，小兄弟俩好一阵闹腾。

    待四个小丫头各端了托盘送了菜上来，却是一碟子酒糟鲥鱼、一碟子白切野鸡、一碟子蜜糖藕片、一碟子荷花蒸饼，加上之前上的几样菜式，摆了满满一桌子。

    窦家祖籍扶风郡，乃是西北之地，故而并不像京里头其他的世家大族一般饮□□细华美，养孩子也是精细得很。窦瑄也特别喜欢窦家这一点，每日里用饭不用像其他的大家闺秀一样装小鸟肚子，只能吃一点点东西。然而窦瑄喜欢的，却正是当年咸阳郡主不喜窦家的一个重要原因。

    皇太后的亲孙女，天子的侄女儿，齐王的嫡幼女，不说龙肝凤髓地娇养着，也是锦衣玉食吧，本以为窦家乃是自前朝传至如今的郡王大族，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在窦家那是不可能的。

    在窦瑄看来挺不错的生活，在咸阳郡主的眼里那是极为朴素的，就是不知道她在沈家的日子怎么样了。不过吴兴沈氏早年乃是行商起家，传至如今比窦氏确实要豪富许多。再说了，也许对咸阳郡主而言，有情饮水饱。有了晋南侯沈开元的陪伴，就是粗茶淡饭也愿意吧。

    姐弟三人大朵快颐，将桌子上的饭食用的差不多了，便让小丫头们将碗碟都撤了下去，又吩咐丫头上她前几日吩咐做好的“三花蜜茶”来。所谓的三花，就是玫瑰花、金银花和莲花丝儿一道风干加蜜煮成茶水，香味绵长，颜色也好看，饭后喝一碗还有利于消食。

    姐弟三人的茶还没有喝完，就有安老夫人身边的春燕来传话，“见过六少爷、四小姐、七少爷，老夫人让我来传话，说是庆和堂二老太爷过来了，正在正屋里头，二老爷的长随来传话，说是二老爷一会儿就到了。老夫人说今日个少爷和小姐们都不必过去请安了，在屋子里读读书也好，去外头转转也好，都随意，只一条，身边不可断了伺候的人。”

    窦宁、窦和两个听了，欢喜得都出声了，能够出去转转，就算是看看农人做活也比在屋子里自在呢。

    春燕笑了笑，看向窦瑄道：“老夫人还特地交代了，说是四小姐身上有伤，最好是留在屋子里养伤，别跟着少爷们出去了。”

    窦瑄默然，瞅了春燕一眼道：“劳祖母牵挂，我知道了。”

    春燕想起在家里没得差事的小妹妹，有心和窦瑄亲近。只是平日碍于安老夫人，对三房两个孩子的态度不冷不热地。此时也不好贸然开口，她思量着措辞，方笑道：“四小姐是大家贵女，身娇体贵，老夫人这样也是为四小姐好哩。私底下常常与我们几个丫鬟感慨，说是几位小姐里头，四小姐是最最聪明又长得最好的，若是三老爷在世，不知道多好呢。”

    窦瑄不曾想春燕会来示好，这春燕是安老夫人房子的一等大丫头，她娘管着老夫人的库房，她爹是大伯父身边得用的管事，姐姐却是放了身契外嫁给了一个平头商户做了正头娘子。她弟弟多宝则是二哥窦安身边的长随。一家子都是府里得用的奴才，她突然示好定是有所求的了。

    窦瑄一琢磨就明白了，没有一口拒了春燕的示好，笑道：“春燕姐姐说得在理，我也常想若是爹爹还在世那该有多好。可惜，世事不会尽如人意。”

    窦宁和窦和等不及想出门去外头转转，打断了窦瑄和春燕的寒暄，着急地道：“哎呀，女孩子就是话多，你们聊吧，我和阿和先去收拾下好出门去。”

    窦瑄对春燕笑了笑，叮嘱了窦宁、窦和俩人几句话，又让跟着窦宁、窦和的长随小厮小心照看着，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是我话多，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了，待得了空再来四小姐这儿坐坐了。”春燕很是机灵地提出了告辞，到秋日府里进人还有段时日，应该还能寻着示好的机会。

    窦瑄就唤了红线送春燕，恰好梁妈妈端着一碗莲子八宝羹进来，只见她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水黏着，一绺一绺地，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水。窦瑄难得有点儿自责起来，随即就抛开了，她确实待梁妈妈如同亲人，但是心里却是明白主仆之别不可逾越的，一旦一方踩过了界线，以后再要寻回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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